原先的她很討厭跑步，但在中風之後…

班德開始接受更密集的物理治療，雖然醫生不確定這樣做有沒有幫助。在她第一次的療程中，物理治療師（本身是馬拉松跑者）把她放在一台長得像山巒的平衡機上。當她站立的那面平臺開始轉動時，她立刻跌了一跤。在這之後，班德的物理治療師認為在跑步機上跑步，有利於培養她的平衡。班德回憶：「我當時心想『你瘋了嗎？』我一定會跌個狗吃屎！」但物理治療師始終守在她身邊，所以她並未摔跤，治療師還鼓勵她，輪流操作走路和跑步，每三十秒交替一次。「坦白說這不太算跑步，比較像在快走。」

她花了一個月的物理治療時間，才逐漸累積到能跑一英里的紀錄。兩個月後，她的物理治療師要求她在跑步機上跑三．一英里（約五公里）。在一張治療過程的照片中，班德面帶微笑，直視前方，她的治療師在一旁為她加油。她告訴我：「我非常驚訝自己辦到了，先前我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可以走到這一步。」

班德在中風之前，確實不是一位跑者。「我討厭跑步。我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跑超過一英里。每當我不得不跑的時候，就是我可能有麻煩的時候。」現在，她幾乎每天都會跑步。她經常帶著她的狗庫丘（Cujo）和她一起跑。（班德是恐怖電影迷[1]，當我再仔細看一次庫丘這個名字時，她告訴我：「他是最可愛的狗，也是個優秀的跑者。他能鼓勵我跑得更快。」）她有一個裝滿跑步鞋的鞋櫃，當她準備要去跑步時，她都會先穿上左腳的襪子與鞋子。她憑感覺套上左腳襪子，然後小心地憑視覺穿上右腳襪子，試圖模仿左腳襪子合腳的樣子，再重複上述動作穿運動鞋。這樣的例行公事需要花幾分鐘的時間，也是她唯一能判斷右腳的襪子與鞋子是否穿得正確的方式。「失去知覺讓我的腳起了更多水泡，因為我根本無從得知。我曾在右腳鞋子裡夾帶著石頭的情況下，跑了好幾英里，後來看到腳上有血才發現。」

[1] 此處是指狗兒的名字源自一部由小說《狂犬庫丘》 （Cujo）改編的恐怖電影《狂犬驚魂》 （Cujo）。

有時候當班德在跑步時，她會不自覺地回憶她的旅程。「通常是在長跑結束時。我會開始思考，我在哪裡，我是從哪裡來的？」她說。「有時候，我會在跑步時哭。我想應該沒有人注意到，因為我渾身是汗。我從來都不確定那是跑者愉悅感，或者說，我只是不敢相信我能做到這點，我為自己感到驕傲。曾有一段時間我做不到，就在不久之前。」班德跑步的公園裡，有一條穿過樹林的泥濘小路，和一條很難穿越的小溪。那裡的地形不規則，不但有容易把人絆倒的岩石，偶爾還要避開一些蛇。「在我跑步的某些時候，我不再看著我眼前的地面；也不再尋找不平坦的小路、路上的橡實、或是街道上的路緣。我開始看著前方，更遠的前方。我抬起我的腳，相信自己可以躍過不平坦的小路，或跳離路緣。這通常是我的最佳狀態。」

本文選自 方言文化 《史丹佛大學的情緒修復運動課》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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