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透視】作家執導《願未央》《我記得》 紀錄片書寫文學朱家風範
文學家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第3系列推出新作《願未央》《我記得》,一窺「文學朱家」兩代的筆耕人生。朱天文的《願未央》聚焦父母朱西甯、劉慕沙因文學相繫的一生;林俊頴的《我記得》則呈現好友朱天文、朱天心姐妹的創作與社會參與。
具小說家背景的2位導演在監製侯孝賢班底跨刀下,藉珍藏的書信、日記、照片或貼身隨行、訪談,首度以影像書寫人物,存留風華。
「文學朱家」是華語文壇極具代表性的文學家族,早在12年前「目宿媒體」籌拍文學家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第一系列時,就希望為朱家大家長、小說家朱西甯作傳,到了第二系列又提邀約,但當時朱天文、朱天心姐妹以父親已不在人世為由接連婉拒,直到第三系列籌備才終獲朱家首肯。
記述父母文采 朱天文1956年生於高雄
學歷:淡江大學英文系畢業
重要經歷:
2022年 導演紀錄片《願未央》
2018年 獲21大學生世界華語文學人物盛典致敬人物
2015年 獲美國紐曼華語文學獎
2008年 《巫言》獲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紅樓夢獎決審團獎
1995年 《好男好女》獲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
1994年 《荒人手記》獲時報百萬長篇小說首獎
1985年 《童年往事》獲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
1983年 《小畢的故事》獲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
「會答應是因2017年母親過世,我們想父母這一代的事情大概就要翻一頁過去,難道他們將就此被遺忘?基於這緣故,決定同意拍攝。」朱天文表示,當時目宿媒體規劃主題是「文學朱家」,想以朱西甯為主,帶出朱家姐妹,但發展過程延伸出第一代朱西甯與翻譯家妻子劉慕沙、第二代朱家姐妹與女婿謝材俊(唐諾)、第三代謝海盟,值得記錄者太多,於是分上、下集。
拍攝朱家紀錄片,朱天文首先想到長期合作編劇的導演侯孝賢。「他一句話,『文學我不太懂,這是你們的事。』就推掉了,腦筋還動到謝海盟身上,但也沒下文。幾經周折,我想沒人比我更清楚父母親,就由我來拍吧!」朱天文確定執導後,隨即請林俊頴執導下集。
林俊頴笑說:「我是朱天文點名的!」朱天文解釋,「拍紀錄片講究蹲點,俊頴是40年的朋友、也算蹲點40年了。」林俊頴坦言,他從紀錄片前期就參與,因熟悉朱家姐妹及其作品,起初覺得可協助田野調查或資料蒐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要如何立即找到清楚題材又可信任的導演?」因此好友開口,他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文壇老友相助 林俊頴1960年生於彰化
曾任職報社、電視台、廣告公司,現專事寫作。
學歷:政治大學中文系畢業、紐約市立大學Queens College大眾傳播碩士
重要經歷:
2022年 導演紀錄片《我記得》
2018年 《猛暑》獲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
2015年 《某某人的夢》獲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與金鼎獎
2012年 《我不可告人的鄉愁》獲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與金鼎獎
2005年 《善女人》獲中國時報十大好書獎
侯孝賢導演的團隊恪守不擺拍、不設計,就是捕捉。
朱天文與林俊頴初執導筒如此篤定,一大原因是請到導演侯孝賢的班底。「我當時想,如果要拍,一定要找侯導監製、姚宏易攝影、廖慶松定剪,才敢心無二念當導演。」朱天文戲稱,這個團隊是她做電影三十多年累積的「紅利」,等同確保製作、執行的品質。
「文學朱家」一分為二,上集《願未央》、下集《我記得》有些相互呼應的脈絡,製片林靜憶經驗豐富,知道上集傳主朱西甯、劉慕沙已逝,拍攝畫面可能受限,所以一開始就確立「所有素材上集先用」的原則,下集傳主可隨時拍、場景也能靈活調動。有時一起出外景或訪問,因已有默契、清楚需求,拍得的內容不用另行分配。
拍攝過程中,朱天文形容侯導團隊如「影子兵團」,因彼此相熟,總是安靜觀察、伺機而動,「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開機,有時收工後還繼續在拍或收音。」日常即景、講話互動都在最自然的狀況中記錄下來。「侯導訓練的團隊,把劇情片的拍法用在紀錄片,恪守不擺拍、不設計,就是捕捉。」
影片在中國大陸、台灣、日本等地拍攝約半年後,朱天文、林俊頴分別與剪接師黃芝嘉、邱美惠合作整理素材,但兩組人馬各自面臨關卡。
朱天文認為,她以小說家身分拍小說家紀錄片反而有盲點,「因自己是此中人,對以影像呈現或詮釋小說毫不在意、甚至覺得不必要,更側重拍人與生活,反映出作品的背景。」影片前兩、三版,不斷有人提出「文學部分是否太少?」她才放入父親代表作《鐵漿》《八二三注》與未竟的遺作《華太平家傳》等,做為重要提示。
更令朱天文傷腦筋的是,即使蒐集許多老照片、手稿、家庭錄影帶等,她始終覺得缺少什麼。「做為女兒的我,與其他導演拍這部紀錄片,有何不同?」她開始翻箱倒櫃,找到爸媽以前的信件,以及父親的「1949來台日記」,每天閱讀後,晚上再與妹妹朱天心、朱天衣一起分享。沒想到因此得到新的線索與敘事的語調:透過姐妹唸出當年的信與日記,串起所有的素材,述說父母的故事。
至於下集的困擾,先是朱天文、唐諾等不想多談70年代參與的文學雜誌《三三集刊》,但為讓觀眾認識朱天文、朱天心的早年文學歷程,受《三三集刊》啟發的林俊頴還是訪談2、3次,並引出對朱家文學系譜影響深遠的胡蘭成,且收入昔日胡蘭成授課的原音。
剪接階段更是困難,前後耗時1年半,剪了二十多個版本。林俊頴雖然很快就確立影片內容架構,但2位傳主有交集、也各有天地。「當然我要固守她們的文學寫作,這是有如脊骨般的本業。」可是談朱天文得兼顧她電影編劇的成績;講朱天心不能沒有她的政治與社會參與。
影像是引子,讓觀眾知道作家何以如此珍貴。
林俊頴為片中兩人篇幅如何配置、平衡猶豫不決時,朱天文從傳主切換為旁觀者角度,建議兩者內容交錯出現,先由朱天心講述到一段落,再接朱天文的訪問,像步伐般,交互銜接推進。
經由拍片,林俊頴再次印證朱天文、朱天心姐妹倆鮮明的差異與獨特的氣質,還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完全信任。對朱天文而言,「籌拍到完成,3年下來,等於重新發現父母。」她回顧反省自己未在父親晚年溫柔陪伴,還曾輕看父親的志業,因此將紀錄片比喻為「懺悔錄」,是女兒對父親、也是後輩對前輩小說同業的懺悔。
朱天文、林俊頴都聲稱拍紀錄片,下不為例,也同樣認為,走過這遭,更覺得寫作相對自由。林俊頴強調,「影像是個引子,讓觀眾知道這幾位作家何以如此珍貴,但最後還是要去看他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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