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印尼足球慘劇並非偶然

(德國之聲中文網)上周六(10月1日)晚上,印尼超級聯賽中阿雷馬隊(Arema FC)和帕爾斯巴亞隊(Persebaya Surabaya)的比賽在混亂和悲劇中結束。當警方動用催淚瓦斯時已經出現了大規模恐慌,許多受害者顯然遭受踩踏而死。截至當地時間周日,已造成125人死亡。

目前所知的死亡人數,已經可以確認這是印尼足球運動史上死亡人數最多的體育場踩踏悲劇,也名列全球第三,僅次於2001年加納阿克拉體育場悲劇(126人死亡)。1964年發生在秘魯利馬的國家體育場內的足球慘案,造成328人死亡。

印尼超級聯賽已經暫停,主場阿雷馬俱樂部被禁止在本賽季剩余時間內舉辦比賽,同時印尼足球協會(PSSI)啟動了相關調查。

然而,對於那些熟悉印尼足球、球迷文化和體育場治安的人來說,發生在印尼東爪哇省坎朱魯漢(Kanjuruhan)體育場的這場悲劇並非偶然。

英國的全球球迷文化專家蒙塔格(James Montague)說:“糟糕的組織、糟糕的設施、糟糕的治安以及球迷文化的暴力成分——這是一場遲早會發生的災難。”他在撰寫2020年出版的著作《1312:鐵桿球迷之間》時曾與印尼球迷一起旅行。

瑞士作家布蘭多(Andrin Brändle)與印尼球隊斯萊曼(PSS Sleman)共度過一個夏天之後,出版了《斯萊曼之夏》。他和蒙塔格持相同的看法,他為瑞士德語廣播電視(SRF) 寫道,“次等的基礎設施”、“缺乏協調的安保”和“現場令人難以置信的暴力沖動”是這場悲劇的主要原因。

暴力叢生的球迷文化

印尼擁有東南亞最活躍、最激進的球迷文化之一,比賽參與度很高,場內場外都激情噴發,但時常伴隨著暴力。

事發當晚,阿雷馬隊(Arema FC)以2比3失利於對手帕爾斯巴亞隊(Persebaya Surabaya),隨後,數千名憤怒的阿雷馬球迷沖進了球場。

“這並不罕見,經常發生。” 蒙塔格告訴德國之聲記者說,“你經常可以看到教練因比賽成績不佳而被球迷攻擊。”

阿雷馬的球迷佔領了球場,與阿雷馬隊的球員交談。隨後,防暴警察趕來,混亂程度升級了。

蒙塔格解釋說:“印尼存在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球迷文化,它與早期的英國和意大利體育運動的激進時期有很多共同之處,大量的年輕人參與足球文化,投身於賽事並展示精心設計的舞蹈。”

他說,“在印尼,支持足球俱樂部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但多年來,它也成為最為暴力的觀球場所之一。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有超過80人命喪足球場。”

布蘭多補充說,“缺乏現代監控基礎設施”和“當局處置不力”導致很少球迷因為暴力而被繩之以法。

警察的無能和添亂

根據蒙塔格的說法,印尼的足球慘劇不僅僅因為球迷的瘋狂,還因為警察的無能。他指責警察的應對“很白痴”。

他說:“警察沒有裝備,也不擅長現場處置,所以我們看到,他們采取了殘酷的暴力和陳舊的控制模式。”

事實上,坎朱魯漢體育場的現場錄像顯示,透過催淚瓦斯的濃霧,可以看到警察不分青紅皂白地用警棍抽打人群,其中一名警察對著至少四個離開球場的球迷的後背猛踢。

蒙塔格說,“很明顯,盡管球迷們湧入了球場,但情況是可以控制的,直到警察趕來火上澆油,發射了大量的催淚瓦斯,其數量之多,我從未見過。這些催淚瓦斯帶來了刺痛、窒息以及大規模的恐慌。”

他認為,“任何懂得疏導球迷的人都知道,如果像警察那樣向密閉空間發射催淚瓦斯,將會導致死亡發生。”

蒙塔格和布蘭多都認為,警察的行為以及印尼民眾與警察的關系源於20世紀下半葉蘇加諾和蘇哈托的獨裁統治。

布蘭多在為瑞士德語廣播電視網站寫的文章裡說,“民眾對國家的信任度很低,反權威的想法很普遍。”

體育場的管理混亂和設施陳舊

除了球迷的暴力和警察的無能之外,就像印尼的許多體育場一樣,坎朱魯漢體育場的設施陳舊和管理混亂也是慘劇的發生的原因。

盡管坎朱魯漢體育場的官方容量為3.8萬人,但印尼安全部長聲稱,當時場內至少有4.2萬人。

布蘭多寫道:“混亂的入場程序和繁榮的黑市導致了現場的無序。” 坎朱魯漢體育場位於科潘因(Kepanjen)小鎮,不少公共交通中斷,大多數球迷不得不從附近的馬朗開車前往。

蒙塔格回憶說,數以千計的球迷通過狹窄的門道,擁擠進入這個設施陳舊的體育場。

布蘭多寫道:“除了狹窄和不足的入口之外,安全的標配如容量限制、區間隔離和防擠障礙等都付諸闕如。此外,圍欄的頂部往往是帶刺的鐵絲,使得人們難以迅速撤離。”

蒙塔格總結說,雖然印尼足球比賽中的暴力甚至死亡事件並不少見,但周六晚上發生坎朱魯漢體育場的慘劇,是一場“遲早會發生的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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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tt F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