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求生專家貝爾 從雪巴人身上看見登山者特質

我的身體花了不少時間才從聖母峰之旅恢復。比起空氣極度稀薄的聖母峰,海平面高度充足濃厚的空氣著實令人陶醉,但有時卻太濃了。我暈倒好幾次,還流了不少鼻血,就像吸入了過量氧氣。最重要的是,我睡得跟嬰兒一樣熟。這是我幾年來,第一次沒有恐懼、沒有懷疑,也沒有不祥的預感。身心舒暢。

聖母峰奪走了我全部的心、靈魂、體力和渴望。我疲憊不堪,就像通過英國空降特勤隊甄選一樣。真奇怪,好事幾乎都得來不易。也許就是這樣,好事才如此特別。

我對能夠稍微休息一下,享受英國的夏天,並和朋友聊聊近況,並沒有什麼罪惡感。平安歸來的感覺真好。我也接受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報紙採訪。標題是「是什麼讓一個廿三歲的邋遢年輕人想要拚上一切,只為了一睹西藏風光?」真不錯。關於這個問題,我出發前的答案恐怕比現在得體。不知為何,我登山的理由似乎更加模糊不清,也許理由根本沒那麼重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那位記者在報導最後恭喜我「征服」了聖母峰,我直覺認為這超不對勁。我們不可能征服哪一座山。聖母峰允許我們僥倖登頂,又放我們一條生路離開。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

聖母峰從未被人征服,將來也一樣。這正是這座山如此特別的原因。

回家後,我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是,「你在聖母峰上找到上帝了嗎?」真正的答案是,如果想要找到信仰,根本不需要去爬一座這麼宏偉的山。不需要這麼困難,感謝上帝。但如果你問,在山上上帝有沒有幫助我,那麼答案是肯定的。上帝陪著我走過動搖畏縮的每一步。

最後,如果我沒有將這一切歸功於冒著生命危險每天陪在我們身邊的雪巴,那麼我的聖母峰故事就不算完整。

帕桑和安席林還是最好的朋友,他們一起登山,依舊聽從雪巴頭卡密的指揮。昆布冰瀑專家尼瑪仍然在喜馬拉雅山腳下那錯綜複雜的冰河迷宮裡勇敢執行任務,搭建並修復攀登路線。

巴布,那位當密克在南峰用盡氧氣時伸出援手的雪巴,卻在幾年後死於西冰斗的冰隙。他擁有多年攀登聖母峰的經驗,確實是這座山峰上數一數二優秀的人才。這是登山界莫大的損失。

如果長期只靠運氣存活,遲早會輸。這是高海拔登山的殘酷現實。你不可能永遠留在世界巔峰。

傑佛瑞回到軍隊,尼爾則繼續他的生意。尼爾的腳趾再也無法恢復知覺,但他逃過了截肢。就像大家說的,聖母峰向來會要人付出一些代價,而他自己的說法是——他很幸運。至於密克,他將聖母峰上的時光描述得很好,「在那三個月裡,我人在異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樂。但同時也感受到最深層的恐懼,我再也不想有那樣的感覺。」哈。那也是高海拔登山給你的體會。

我的朋友僧巴終於拿到亨利給他的助聽器。我和他在二號營單獨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他終於能聽清楚了。即便我們處在不同的世界,我們和這些出色的雪巴還是有一個共同的連結,就是那份由一座無與倫比的山所鑄造出來的友誼。

登山家尤里尤斯.庫吉(Julius Kugy)曾被人問到登山者該擁有哪些特質。他回答:「誠懇、傑出、謙虛。」所有雪巴都是這些特質的典範。我在雪巴的幫助下,和他們一起攻頂,我對他們的虧欠簡直不可言喻。

偉大的聖母峰作家華特.安斯沃斯(Walt Unsworth)在其著作《聖母峰攀登史》(Everest: the mountaineering history)中,生動描述了那群將一輩子奉獻給山岳的男男女女,以及這些人的個人特質。他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對某些人來說,遙不可及的事物特別有吸引力。他們通常都不是專家。但他們的抱負和幻想,往往強烈到讓他們漠視比較謹慎的人常會有的懷疑。決心和信仰是這種人最強大的武器。描述他們最正面的評價是特立獨行。最糟糕的說法,則是瘋子……他們有三個共通點:對自我的強烈信心、堅定的決心和耐力。

如果要我總結那趟旅程,描述從醫院病床到世界第一高峰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會把它看成一趟跌跌撞撞的旅途。這是一趟失去自信和力量,又重新尋回的旅途。眼看希望和信仰溜走,又重新喚醒的過程。

最後,要是我得告訴我的孩子一件事,那將會是「天佑勇者。」大多數的時候是這樣啦。

本文選自大家出版《人生就是一場生存遊戲:從死亡邊緣到聖母峰頂的生命煉成》一書,作者為荒野求生祕技節目中擔任主角的Bear Grylls,以積極的態度面對人生的低谷,將人生比喻為一場生存遊戲,每一次墜落、每一道關卡都是意志的磨練,也都是累積生存力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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