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山大的PK賽即將登場 現代版的西部決鬥

隨著小組賽落幕,2022卡達世界盃也進入更加白熱化的階段:淘汰賽。不只是由於進入16強的球隊實力更加堅強,也是因為進入淘汰賽後,便不存在「平手」這個選項。即使正規時間與延長賽內踢成和局,也有一翻兩瞪眼的殘酷PK賽(Penalty Kick)等著球員,這也代表本來就很重要的守門員,在進入淘汰賽階段後,更成為球隊最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如果隊友無法在120分鐘內取得領先,12碼的撲救能力便成關鍵。我們常說門將「猜對邊」,但他們真的是用猜的嗎?

當一場比賽需要靠點球來決勝負,11人對11人的比賽瞬間變成一對一的對決,彷彿是現代版的西部決鬥。從負責PK的球員起跑到球觸網,只需要2秒鐘的時間,而整場比賽的賽果也可能在這一瞬間完全改變。

很多理論認為,有很多跡象可以判斷罰點球的球員會怎麼做。其中一個是,踢到球的瞬間,軸心角的鞋尖代表球行進的方向,這是有科學與數據上佐證的,但實際上守門員根本沒有時間看,PK賽的球速介於時速60公里至時速120公里之間,假設負責12碼的球員球速為時速90公里,距離球門的距離約為11公尺,也就是說,球的行進時間只有0.44秒,如果瞄準刁鑽的球門角落,大概增加0.02秒。人類的反應時間介於0.1秒至0.15秒之間,但還要加上移動的時間,所以下次看比賽的時候,不要再罵門將怎麼站著發呆,如果他沒有提早動作,是絕對不可能來得及反應的,畢竟「守下點球」與「反應」一點關係都沒有。

1982年世界盃在西德對法國的4強賽首次採用PK賽,西德守門員舒馬赫(Toni Schumacher)守下2球12碼,幫助西德挺進冠軍戰。事實上,他在世界盃一共守下4次點球,歷史上還沒有任何門將可以超越他。要能達到舒馬赫的水準,其實有一些準備步驟。

墨波大戰下半場,波蘭獲得12碼罰球機會,萊萬(Robert Lewandowski)負責罰球,卻被奧喬亞(Guillermo Ochoa)猜對方向、精彩擋下,波蘭喪失大好得分機會。(歐新社)
墨波大戰下半場,波蘭獲得12碼罰球機會,萊萬(Robert Lewandowski)負責罰球,卻被奧喬亞(Guillermo Ochoa)猜對方向、精彩擋下,波蘭喪失大好得分機會。(歐新社)

首先,要做好功課。舒馬赫說為了做好PK賽的準備,他事先了解對戰的球隊、會有哪些上場的球員、他們的慣用腳是哪一隻,以及出腳的方式,高度是低、中還是高都會有差,再把所有這些資訊都記在筆記本內。意思就是,早在1982年,舒馬赫就利用大數據戰勝壓力山大的12碼。

AI工程師蘭德羅斯(Pablo Lopez Landeros)是一位運動狂熱愛好者,他將1982年至2018年的所有點球紀錄下來,包括球隊、射門腳、守門員的撲球方向、射正與否、是否成功,以及是否為關鍵進球。結果非常有趣,70%的PK都能成功進球,而數據也顯示門將最常撲向操刀球員的左側,負責12碼的球員也最常選擇左下角來出擊,但以成功率來看,右上角才是成功率最高的位置,有88%,中間上方反而因為容易被守門員撲下或踢飛,而只有58%的成功率。

FIFA規定世界盃的球場草皮必須為2.8公分高,點球位置大概有1000根草,而且全都往不同的方向生長,再加上PK賽都發生在球賽的最末段,踢完整場比賽球場早就面目全非。如果草太亂,球的高度也起不來,而且球員的軸心腳也可能打滑,這也是為什麼,除了緊張之外,這些頂級球星居然會在12碼大戰踢飛。

當然,緊張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對這些從小踢球的球員來說,球場上的一些英勇表現早已成為潛意識的一部份,但當自己成為肩負點球重任的一員,突然必須有意識地決定與選擇該往哪踢,就會造成「分析癱瘓(analysis paralysis)」。

簡單來說,PK賽就是心理戰,舒馬赫坦承,自己在面對負責12碼的球員時,會將手伸向對方習慣射門的方向,施加壓力。2006年世界盃,德國隊門將萊曼(Jens Lehmann)在8強賽對上阿根廷的點球大戰上採用心理戰。教練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滿阿根廷球員習慣的射門方向,雖然萊曼守下的前幾位球員,根本沒有在名單上,但PK的球員會認為萊曼手上的那張紙條清楚寫滿所有阿根廷球員的情報,壓力就會突然暴增。最後,德國拿下勝利,晉級4強,那張紙條現在甚至收藏在德國歷史博物館內。

京多安主罰12碼破門為德國取得領先。(歐新社)
京多安主罰12碼破門為德國取得領先。(歐新社)

除此之外,節奏與時間壓力也很重要。數據顯示,如果一名球員在起跑前有2到3秒的時間,有78%的機率會踢進;如果只有1秒,則只有59%。另外,守門員還有一個小技巧,那就是站在球門線上時墊腳尖,讓自己的軀幹盡可能靠近負責12碼的球員。除了造成壓迫感之外,這個身體姿勢也能夠讓門將更快轉換成撲救的姿勢。

世界盃史上最厲害的點球大師舒馬赫透露,球員把球擺好,再次起身之後,會掃視球門看看自己要踢的位置,如果該球員看的是自己的擅長方向,舒馬赫就會往反方向站一點,對方就會覺得自己擅長的位置空間比較大,但這其實是守門員設下的陷阱。

門將打心理戰,PK的球員當然也不甘示弱。傳奇球星C羅(Cristiano Ronaldo)就很擅長利用「高權勢姿勢(high power pose)」來提高自己操刀12碼時的信心,實際上他也踢進84%的點球。生物學家達爾文(Charles Darwin)發現,情緒會影響人類的肢體語言,反之亦然。

了解PK賽背後的祕密之後,淘汰賽出現12碼大戰時,可以仔細觀察守門員與罰點球的球員之間的心理戰,以及他們撲救與出腳的位置,看看自己是否也能成功預測PK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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