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影劇】韓劇公式雖然無聊,但永遠有用?
作者:樓俊廷/影視初心者
《戀愛不可抗力》為韓國有線電視台 JTBC 於 8 月 23 日起每週三、四播出的電視劇,由《偶然發現的一天》路雲與《九尾狐傳》曹寶兒主演,講述因前世緣分和一本充滿咒術的禁書而命運交纏的男女,發展出「不可抗力」愛情的故事。
因是在需付費才能觀看的有線電視台播出,收視率自然相對低落,根據 Nielsen Korea 統計,目前播出 10 集的平均收視率僅為 2.6392,表現算是無功無過。然而本劇在海外獨家於 Netflix 播出,卻首週就登上非英語劇集類別 Global Top 10(以下簡稱非英語劇集 Top 10)第四名,並累積了平均 350 萬的觀看次數,是今年以電視為主要播映平台、OTT 平台僅為獨家上架的非 Netflix 原創韓劇中,最好的開播成績。
至 9 月 17 日為止,《戀愛不可抗力》已蟬聯非英語劇集 Top 10 前五名長達 4 週,並在超過 40 個地區的排行榜上進入前十。對比其收視率,說是上架 Netflix 秋季韓劇之中的「奇兵」也不為過。
不是原創劇,也能在 Netflix 上取得好成績?
Netflix 在 2021 年推出 Global Top 10 制度,將觀看數據公開並排名後,已成為影視作品衡量自身在 OTT 平台上表現的主要指標。近幾年在國際大放異彩的韓劇也都榜上有名,然而過去非英語劇集 Top 10 的排行榜主要都是 Netflix 投資並獨家播出的「原創劇」的天下;在韓國國內電視台播出,僅將 OTT 管道獨家賣予 Netflix 的電視劇往往因觀眾被分散而無法衝上排行。
來到 2023 年,儘管後疫情時代 OTT 平台的紅利已經消失,韓劇卻已在全球培養出自己的忠實觀眾,因此就算不是原創劇,大部分在 Netflix 上線的韓劇也都能在非英語劇集 Top 10 上露臉,甚至登頂。
到 9 月 25 日為止,今年所有 Netflix 獨家於海外播出的 10 部韓國電視劇,皆曾登上非英語劇集 Top 10 榜單,其中《歡迎來到王之國》更占據榜單長達 11 週,並位居榜首 3 週;《浪漫速成班》、《車貞淑醫生》、《壞媽媽》等劇也都數度擠進前 5 名。
將《戀愛不可抗力》稱作奇兵,當然不只是因其國內收視率和海外 OTT 平台表現的反差,而是該劇從題材、卡司到播出編制,完全都只能算是同檔期韓劇中的「平凡人」。
放眼望去,同期播映的古裝劇《戀人》、Disney+ 的鉅作《MOVING 異能》、韓志旼與李民基搭擋的《摸心第六感》、時代劇《阿斯達年代記》第二季等,要不是有大咖卡司,就是有強大知名的編導團隊,《戀愛不可抗力》全都無法匹敵。就算縮小範圍至 Netflix 上播映的劇集,仍有原創劇《假面女郎》、《走進你的時間》、《盜賊之歌》等與其競爭。
並不新穎的愛情題材、不差卻又不到頂尖的卡司,究竟是如何讓觀眾「不可抗力」地收看?關鍵正在其以咒術、前世等奇幻元素包裝的同時,仍精準把握了純種愛情劇的本質,並在小品、寫實劇當道的年代,大膽而確實地執行了老套、卻吸引人的角色關係刻畫和戀愛線鋪陳策略。
四角關係的張力,以及相愛相殺的有趣互動
他愛她、她愛他、他愛她、她愛他,12 個字便幾乎道盡過往愛情劇中的角色關係。在劇集尚未開始流行混合類型的 2000 年代至 2010 年代前半,愛情劇仍以聚焦於戀愛關係本身的純種愛情劇為主,而男女主、配角四人間的情感糾葛,便是劇集能否成立、產生足夠劇情延伸與抓住觀眾注意力的關鍵。
隨著混合類型劇蔚為風潮,觀眾對角色情感關係深度和細膩度的要求提升,韓劇的感情線開始更集中於男女主角,與男女配角脫鉤,不再是無法分割的迴圈。但這並不意味著驚心動魄的四角關係不再管用,而是四人在情感中的競爭強度、糾結程度、為愛瘋狂的張力都須足夠強大,才能勾起觀眾的緊張情緒和共鳴。
《戀愛不可抗力》在角色關係的建立上便成功達成這點:沒有為愛犧牲自己、成全對方的大愛角色,四人間的衝突反而在男女主角關係更近一步之時愈演愈烈。女性角色間不僅夾著男主角,更有學生時期累積起的私人恩怨;男性角色前後輩的競爭關係也有異曲同工之妙。而男女主角雖是走「不打不相識」的經典冤家路線,相愛相殺卻又離不開彼此的有趣互動,仍在進退之際產生了有趣的化學效應。
另外,「命中註定的愛情」在世界各地的浪漫愛情劇當中都是極為常見的核心真理,然而也因其長期氾濫,近 10 年無論是臺劇、韓劇或日劇,幾乎都不再以此作為主角感情發展的引線。儘管劇情仍充滿各種荒謬的巧合、不合邏輯卻總會發生的相遇,仍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強烈、美好卻也不切實際的「命中註定」四字。
《戀愛不可抗力》卻反其道而行,運用了「前世糾葛」與「讓人陷入愛情的咒術」兩個超自然、反邏輯的設定直接告訴觀眾:不需要理由和契機,男女主角就是註定會愛上彼此。儘管劇情發展至今咒術已被證明無效,其作為引子卻已充分發揮作用。
從男女主角相互厭惡、女主誤對男主下咒,到兩人在誤以為咒術產生效用的推拉之間漸漸萌生真實情愫、無法自拔。戀愛線的鋪陳一氣呵成,去除所有可能的 bug,以及部分愛情劇透過生活細節堆疊情感,卻時常淪為層次不足的風險。讓《戀愛不可抗力》在清新、小品戀愛劇當道的現在,能光明正大走回命中註定的老路,卻又不顯得生硬粗糙。
老套浪漫愛情劇的回歸:公式可能無聊,卻永遠有用
《戀愛不可抗力》對純種愛情劇元素的準確把控,使其即便收視率不高,仍能鎖定年輕觀眾,在 OTT 平台上殺出一條血路。表現乍看出乎意料,事實上卻反應了近兩年觀眾對愛情類型韓劇的需求,以及劇集調性隨之產生的變化趨勢。
隨著類型與混種劇集成為大勢,純種愛情劇的數量雖有下降、無法成為「大熱劇」,卻仍有其忠實觀眾群。物極必反,就如當初觀眾對浪漫愛情劇生膩一般,須在各類型間拿捏比例、保持平衡,更容易失足落馬的混種劇集也遭遇瓶頸,而曾幾何時純種愛情劇開拍的新聞底下,竟又出現清一色叫好的留言:「生活已經夠辛苦了,我只想看男女主角好好談戀愛,不是辦案!」
於是,近兩年純種愛情劇又重新回到主流大眾的視野。2022 年 2 月,改編自總裁戀愛網漫的《社內相親》在全球引起極大迴響,韓國收視率從首播的 4.9 一路上漲至完結篇的 11.4,也屢次登上非英語劇集 Top 10。比起家族鬥爭、自我成長,看帥哥正妹「專心談戀愛」似乎才是觀眾真正渴望的。
今年《歡迎來到王之國》更在韓國國內與 Netflix 上掀起多年不見的浪漫愛情劇旋風,僅僅靠著潤娥與李俊昊兩位人氣演員,以及幾乎無內容與深度、僅塞滿甜蜜戀愛線的劇情,便維持了平均 10 的高收視率。在 Netflix 上更一度達到一週 470 萬總觀看時數的紀錄,成為非英語與英語劇集綜合排行的第一名。至 16 集播畢為止,《歡迎來到王之國》的累計播放時長已登上韓劇歷代第五,以及在 Netflix 上播映的愛情類韓劇歷代第一,可見其火紅程度。
愛情劇隨著人設變化,呈現出的面貌也極為多樣,然而最重要的核心便在於──談戀愛。不論是純種愛情劇,還是混合了其他類型,只要想把自身歸類為愛情劇、瞄準相對應的目標觀眾,讓主角們「好好談戀愛」便是第一要務。細膩精緻的小品劇永遠有其擁護者,同理,老套的浪漫愛情劇即便偶爾無聊到讓人翻白眼,卻永遠都是部分觀眾心中的絕對真理。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韓劇《戀愛不可抗力》的「平凡與傑出」──公式雖然無聊,但永遠有用?》,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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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樓俊廷,畢業於臺大國企系,一腳踏進娛樂產業的商管學院異類,足跡遍布製作、發行公司與影展。生活由電影、電視劇和追星組成的 MZ 世代,熱愛所有美好的故事和明星,現為影視產業從業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