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話】比結婚開心一百倍的事

我一出生,右眼就斜視加高度近視,左眼弱視,兩腳還外八。爸爸媽媽是萬華當地俊男美女,生了我感覺很沒面子。家裡6個兄弟姊妹,我排行第五,比較被忽略。客人來家裡,爸媽會叫我躲起來;全家去親戚家串門子、吃喜酒,也不會帶我。家人都會使喚我做家事,也不管我根本看不清楚。

爸爸年輕時和洪一峰組過樂隊,會手風琴。只有我和他兩人在家的時候,他會靜靜地練習,那是印象中和爸爸最親密的時刻。可能受到爸爸影響,我的律動感很好,沒人跟我玩的時候,我就在騎樓的祕密基地裡一個人邊唱邊玩,假裝開演唱會。國中時,我們班要參加舞蹈比賽。看不清楚老師怎麼跳,我就看隔壁同學的動作,結果還被老師選上。最後校長那關挑人,竟然叫我們走台步。要看儀態怎麼可能挑上我?那時候我好恨那個校長。

大三時,我在舞會上認識我老公。他是清大的,邀台大女生跳舞都沒人理他,才找到我們政大這一群。我只會跳快歌,慢歌不行,老公帶著我很有成就感,兩個人又聊得來,就開始約會。那時我都不戴眼鏡,騙他,1個月後才坦承我有視力問題。他說他不在乎,還是願意繼續。大四時,因為從小沒有好好治療,我右眼視網膜剝離,幾乎全盲。家人都不看好,想說我這樣怎麼嫁得出去?但他還是沒離開我。

45歲時,老公被外派到國外,閒著沒事,我就到社區大學學唱歌。可是那堂課每上一次,下次就要驗收。螢幕上MV我看不到,抓不到進歌點,怎麼辦?但新歌我都好想學,就在家拚命練習,一首歌唱了快1千遍,還好兒子、女兒沒有嫌我吵,我把整首歌旋律背起來,不用看MV上那個豆豆跳,就能唱了。

為了練歌,我有1、2年時間,每個月1次,搶早鳥時段到KTV唱4小時,後來因為菸味太臭才沒繼續。2年前,有天女兒問我,有沒有什麼夢想?我說我從小就希望能唱唱跳跳,帶給人開心,被人家看到。女兒上網看,發現現在街頭藝人不用考,只要寫個履歷登記就可以了,趕快幫我申請。

申請到街頭藝人後第一次到大安森林公園表演那天,我拿了簡單的麥克風和藍牙喇叭就上場。還好有到愛盲基金會學數位課程,只要用手機K歌APP,什麼歌都能唱。老公幫忙搬東西,女兒預約場地,我在Line群上呼朋引伴,大家都來給我鼓掌。終於得到大家目光那刻,好像身上每個細胞都在笑,實現了夢想,很想哭,但我一直忍住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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