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唱詩班

時間唱詩班

無人清晨,走進這座

楓樹褐紅色血液潑濺過的教堂

闔掌禱告之前

我聽見一千種鳥的方言

連我想像中你昨夜連緜的鼾聲

都足以形成靈感—

透過鳥囀唱詩班我聽見

每一根羽毛中,藏著那麼纖細的驚雷

閃電般的時間噼啪好聽

感官與睡夢之間的行距若有似無

形成氤氳的歌聲—

這不是春天,接骨木種子卻在搏動

時間唱詩班由各種邈然物組成

我已不知聞到的花香

是預知還是緬懷

又例如瞬間—

日光捲起的霎那

我的眼神

眼神也可以形成詩班

—在一瞥回望時的心跳藍之下

漸層式坐入晚霞

那就是瞬間了:

三克拉的時間

蛋殼的清晨,容許我唱得破碎

我不需像歌伶般唱得完美無縫

甚至不需時間為我們

蒸餾那些年的雨季,不需要提純不需

凝歛我們每一次聚散

裁掉枯葉

遺忘是另一間海上教堂的歌聲

我偶爾嚮往卻從不想去—

我坐在教堂長木椅上默禱

裁剪自己禱詞般搖晃不定的靈魂

而你淘氣的影子坐過來

眨眨眼,可愛得像是真的

「放射我們共度的碎爍吧。」

天光大作時你影子更深

皮膚下的灰燼逸出,散成一片落入眼睛

我嗆出淚對你笑說:

這麼美的天光需要被罷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