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英國球迷狂熱之謎

文／派翠克

現代足球是英國發明的，臭名遠播的足球流氓（Hooligans）同樣是英國「發明」的，直至發生海塞爾慘劇和希爾斯堡事件，促使英國政府痛定思痛，落重藥根治「英國病」。歷史的推移有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撫今追昔，我們一起看看球迷狂熱背後的形成原因。

中世紀英格蘭農村地區，「鄉民足球」（Folk football）是季節性儀式，這種比賽沒有規則，充滿暴力。除了慶祝宗教節日外，這種足球同時是年輕男子顯示雄性「威力」的時候，同時有助解決土地糾紛、各鄉之間的恩怨。

隨著現代足球產業逐漸形成，足球流氓稱呼彼此的幫派為「Firms」（公司），群毆、突襲等場面時有發生，而為了保護非滋事份子，以前英國境內以至歐洲球場，也在看台加設鐵絲網分離雙方球迷，但顯然會影響比賽的感觀，也會令家庭球迷卻步。

上世紀九十年代，英國足球流氓慢慢「改邪歸正」，大型騷亂和對峙減少，顯然英超誕生後，背後涉及龐大的商業利益有關，贊助商和電視台不希望足球運動的形象受損，各持份者當然要互相配合，把暴力事件減到最少。當然，社交媒體出現，球迷可以在網上發洩不滿和怨氣，也是排解情緒的出口。英國曼徹斯特大學高級講師Geoff Pearson，上世紀末耗時十六年之久，研究英國球迷的行為，澄清了很多人的「誤解」。

Pearson使用人類學的「參與觀察法」，追隨曼聯、黑池及英格蘭國家隊球迷看球、做訪問、收集數據，寫成《An Ethnography of English Football Fans: Cans, Cops, and Carnivals》。一般而言，相對斯文的亞洲人很難明白，為何英國球迷專程進場惹事呢？

Pearson解釋英國人進球場，不單單是看球，而是參加一場嘉年華。球迷所支持的球隊相當於身份認同，如中產家庭支持利物浦，基層百姓支持埃弗頓，買不到門票，他們也會與家人和朋友到球場附近的酒吧聚會看球，享受比賽的狂樂氣氛，稱之為「The Craic」，大意為「瘋狂、有趣的事情」。

九十年代流行的愛爾蘭俚語Craic，有多種說法，如The Craic was 90，意思是「一生難忘的狂樂」；如果愛爾蘭人問：「What's the craic？」，意思是「你好嗎？」英國球迷看球是Good Craic，所以過往一直不喜歡遊客和外地人進場，導致他們買不到門票。Pearson試過坐在陌生人旁邊，差點被打，他解釋這是英國人一直抗拒外國商人入主球隊的原因。

當心之所向的愛隊獲勝，球迷視如自己人生的成就，即便工作和生活受到重大挫折，短時間內也能拋諸腦後。相反，當愛隊連連敗北，辜負厚愛，球迷會沮喪、失落、暴怒，甚至覺得尊嚴受損。忠誠的球迷不像現代球員會移情別戀，就算球隊成績低落，依然會支持到底，否則便不能再跟朋友享受每周的嘉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