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專欄》連串錯誤、萬劫不復 談Luke Heimlich事件

文／Brownson

中華職棒的Lamigo桃猿隊在8/7下午宣布，他們網羅了新洋投Luke Heimlich。但他特殊的背景卻掀起了一陣網路上的風波。在今年NCAA的賽場上，Heimlich幾乎宰制了這個層級，理論上來說是今年選秀的大熱門，卻在去年被爆出，他在15歲時對當年年僅6歲的女童犯下性犯罪，輿論譁然，也讓他連續兩年在選秀會上落選。同樣的，他的加盟消息傳開後，也引起了網路上的論戰。

比起要不要讓他來，或是討論法律、道德間的界線拿捏，今天我們從不一樣的角度來切入Luke Heimlich事件。的確，這位爭議性極高的大學強投，他有沒有錯？或許有。但更多的是，一個少年犯在這五年來是否受到程序正義的保障，也是值得我們去關注的，是今天這篇文章的重點。文章先介紹事件過程，再來談到更多法庭外的事。

事件發生

案子發生在2012年，Luke Heimlich在他15歲的時候，被控猥褻了哥哥的女兒數次。雖然Heimlich的雙親相信了他的自白，但在法庭上，律師告訴Heimlich一家人，如果Heimlich不願在法庭上承認所犯下的錯誤且最後被判有罪，那他會被送進矯正機關40個禮拜，一個沒有自由，沒有棒球，沒有人生的地方，另外當時Heimlich哥哥因為離婚，有小孩監護權的問題，這個案子的判決，將可能讓哥哥失去他的女兒；反之，如果他主動認罪，法院將會主動認定他為第一級性犯罪者（Level 1 Sex Offenders），處罰也將輕很多。為了家庭聲譽與和諧，Heimlich最後選擇了低頭。

而最後，在Heimlich認罪的情形下，法院判處了Heimlich兩年緩刑，並列為第一級性犯罪者。列出了他需要被處罰的事項，如寫信道歉、不能碰酒精藥物及姪女等，如果Heimlich表現良好，將能在五年後，也就是說，最快到2017年8月，就會封存其犯罪紀錄，並註銷他「性犯罪」（Sex Offenders）的標記。到這邊為止，其實都是很正常的法律程序。問題就出在他上大學後。

烏龍傳喚

按美國的法律，只要被註記為性侵犯且年滿16歲，在法院判決確定後五年內，需定期向相關單位回報自己的行蹤；如果未滿16歲則是兩年。Heimlich在行為時只有15歲，但在判決確定前他已滿16歲，所以按法律，在判決確定後他需要定期回報行蹤五年才行，包括他後來去念奧勒岡州立大學（下稱OSU）也是一樣要報到。但在回報上，各州的法律不太一樣，也造成了後面烏龍傳喚的結果。

按華盛頓州的法律，只要五年內「有更換地址」就要定期回報，但是奧勒岡州的法律就不太一樣了。因為該州居民是「每年還要重新向相關單位更新」。Heimlich是在華盛頓州的居民，但在他21歲生日後不久，Heimlich在奧勒岡州的Benton County時那個郡的警方因為錯認他為該州住民而傳喚他，原因是他重新註冊（身分）失敗。但在華盛頓州，年滿21歲是不需要重新註冊，而Heimlich與他的律師就來到了法院去說明。

而這時，事情就發生了。在審理的過程中Heimlich的敏感身分註記曝了光，而他在15歲前幹過的醜事被媒體揭發，輿論譁然，後面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Heimlich空有選秀會前三輪的身手，但連兩年都被全聯盟球隊有默契的跳過不選，而下次看到他名字，就是跟中華職棒的連結了。

不只是承擔法律上的處罰

Luke Heimlich事件最奇特的地方是，打從事情爆發後一直到今天，Heimlich只認過一次他的罪刑，就是在16歲時在法庭上的認罪協商。此後，他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因此，當初的認罪協商是否就等於Heimlich「認錯」？我想光這點就是個很大的問題。這邊我要先說明。我無意挑戰美國的法院判決，所以在認知上我還是會認知Heimlich過往是一位犯罪者。

此外，當初法院找專家寫了一份對Heimlich評估的報告後，專家認為Heimlich的出身（出身宗教家庭）與交友狀況都很正常，即便Heimlich堅決不認他的罪，但在以有罪為前提下的評估，Heimlich的再犯率、對社會危害性都是相當低的。

Luke Heimlich在接受緩刑之後，事實上他的表現是有目共睹，到了高中，他的表現也與一般青少年無異，而在2014年六月底，Heimlich回到了法院進行聽證，緩刑執行官對他表現提出肯定，也正式的宣告對Heimlich在法庭上的處罰就此結束。剩下的，似乎再等三年，只要不出任何差池，Heimlich的案件將會被永久封存。

然而，在他過完21歲生日，老天就開了那個玩笑，讓他被傳喚過程時過往的案底曝了光。讓他飽受輿論壓力，也曾暫離學校一段時間。雖然學校之後也站出來支持他，但為時已晚。到現在，Luke還是一位沒球可打的大學強投。

我們先不討論，Luke Heimlich是不是真的對他姪女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但從上面的敘述看來，一個接受專業評估過的少年，就算他堅稱沒有犯錯，但也在法庭制定的遊戲規則下也乖乖地進他應盡的本分。以法律的角度來說，Luke Heimlich已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願意乖該接受懲罰，也沒有再犯的事蹟。卻因為文件的外流，讓Heimlich受到了超越法律的責難，那這是Heimlich應承擔的後果嗎？

更多的清白，找誰來還？

在那次的烏龍傳喚後，法庭在審理時也註銷了此項違規事件，算是還了Heimlich一個清白。但是，Heimlich過往是性侵犯者的事情早已名滿全美，這件事情早已注定跟著Heimlich一輩子，甩都甩不掉。

對一位少年來說，要求他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對他來說已夠難堪，但更慘的是，按照當初的協議，Luke Heimlich只要五年內表現良好，這些加在他身上的無形枷鎖將會默默的塵封在不為人知的深處，他能重新開始他的人生。但一系列的陰錯陽差，讓這個潘朵拉的盒子被媒體強力撬開，放出的魔法徹底葬送Heimlich在美國棒壇的大好前途。這就是Luke Heimlich事件的來龍去脈

或許，在你看完了這段故事，你可能還是無法原諒Heimlich在年少時的荒唐行徑，但對於一個由美國法院認證「再犯率低&對社會危害性低」的犯人，如果因為一連串的錯誤而讓大家永遠把兒童性犯罪者的標籤貼在Luke Heimlich的身上，請問，對於這次犯罪事件的預防與治療。誰才是最大的漏洞？

比起應負的責任，更重要的是治療

很多人在提到Heimlich事件，除了喜歡拿國內知名球員犯罪案例來比較外，許多人認為，比起Heimlich的大學教練，隊友，還是球迷的原諒，最重要的是被害人的諒解。從許多的報導看來，除了Heimlich在當年有寫過道歉信給他的姪女外，我不知道姪女是不是有真正的接受Heimlich的道歉過。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Heimlich當年犯罪的時候，被害人只有六歲。六歲是一個有記憶但並不會到非常印象深刻的年紀。很多人覺得Heimlich根本被判的太輕，現在被挖出來被批鬥剛好，沒球打是活該。但有沒有人真正想過，除了處罰加害者，這社會更重要的事是如何彌補那位受傷的小女孩。

以這次案例為例，其實該做的事是要讓小女孩越快忘記這件事情越好，畢竟年紀還小，身心所受的創傷相對成人是比較容易忘記。被害人的媽媽當初講過，不希望Heimlich回到投手丘上，但她的理由是，如果Heimlich往後投出非凡成就，難保不會有媒體挖出他的往事，對他的小孩來說又是一次的傷害。該母親的言論，其實就是呼應我這段前面講的。而目前，這位被害人已是12歲的可愛小女孩，與他的祖父母快樂的生活著。如果社會福利網路做得好，這次的案件其實已是圓滿的結束。直到Heimlich的註記被曝光以前，都是如此。

二度傷害，誰是那個共犯？

悲哀的是，這次很多人看到猥褻六歲小女孩就先燃起正義怒火，Heimlich就是垃圾！該死！找他來投球的球團一點道德感都沒有！我相信很多讀者在看到這篇文章前，對於Heimlich的看法大概就是看到某新聞台「…簽約「性犯罪者」被球迷噴歪」而已。

但大家在鍵盤上無止盡的炮轟，在現代電視媒體的推波助瀾下，除了該投手繼續沒球可打外，受傷最重的絕對是當初被他猥褻的小女孩，因為大家一直讓她過往不愉快的回憶浮上來，永遠沉不下去。所以我要不客氣的說，如果小女孩的身心真的留下不可抹滅的創傷，Heimlich就是那個正犯，而共犯是誰？就是那些一直炒這條新聞的媒體、網民。

Luke Heimlich，這位可能永遠站不上職棒投手丘的天才，至今仍背負著那沉重的十字架在人生道路上行走。或許在做出犯罪行為當下，他已得不到世人的原諒，那是他要承擔的。但，一件犯罪行為經審判後能矯正成功的案例，卻因為這次的曝光而可能功虧一簣。在我們同情那位女童的遭遇，怒罵Heimlich的同時，有沒有人真正為他蒙受的程序不正義設想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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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事預告：
8月9日 07:00 紅襪 VS 藍鳥
8月10日 07:00 遊騎兵 VS 洋基
8月13日 08:00 國民 VS 小熊
8月14日 10:00 天使 VS 教士
8月15日 07:00 光芒 VS 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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